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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3)(1 / 1)

“少总领大人!绍儿今日也是第一个来的!”

刚到画所,融野便教孩子拦住了路。是她姐姐的长女,她乖巧懂事的大外甥女。

弯腰欲将永绍抱起,融野又怕旁人看见会觉两人亲密得不像少总领与一分家未来的继承人,只好作罢。

“绍儿今日画了什么?”牵着孩子的手往里走,融野低头问到她。

抬首与长相酷似母亲的少总领大人对望,永绍答:“今日未画什么,绍儿只跟着若白大人为大人调和颜粉。”

“大人要你调色了吗?”

“是的,若白大人还夸我调得好哩。”

画童入门头几年是不参与习画外事务的,然不亲自研粉调色,不细细琢磨个中韵味则成为不了一个好绘师。“京松雪”家主的长女,融野也听义母说过她过人的资质和勤奋。

松雪宗家正统的嫡脉继承人,握着她的手,融野仿佛能与先祖对话,聆听代代家主们的教诲。

“见过少总领大人!”

画所朝气蓬勃的永远是年纪小的孩子们,融野一一与她们打招呼,又择了几人绘稿称赞点评。没事走走画所看看工房,皆是她作为少总领的义务。

工房由叔爷枯山和义母若白分管,画所总务则由义母一人掌管。就目前来说。

虽男人不得插手外头的事,仅需打理家中内务以及为辛苦孕育的女人们照料年幼的孩子,然祖母叟川无姐无妹,只枯山一弟,加之未成婚就还算得松雪家人,故重用“小传马松雪”的同时,祖母叟川又决定分权与血脉相连的胞弟枯山。

再者枯山公又是如今族中最长者,母亲早兰有外务不在族中时更是全权委托与他。“孝”字当道的此岛国,便无人敢说这曾离经叛道的男人担不起一半工房了。

说到底此一族诸多分家,融野想,最能信赖的唯至亲耳——画所是例外中的例外。

松雪一族的画所不仅供族中孩子习画,每隔三年还对族外开放,招收各地欲习松雪笔法的学徒。

用后世的话说,松雪一族的画所乃全国最高级别的美术学院,因而并非谁人缴了学费就能进来的。首先就不收庶民百姓家的孩子及男徒,其次得有各藩藩主的推荐信,再然后才是入门资质的考察。

族外画童入门时多为十到十四岁,出身俱为各藩的武士家,学费则出自藩财,用后世的话说是“公费学画”。画所本不指望靠画童的学费成活,早早与君临此一国度的德川家绑在一起的画派,各藩大名想塞己藩绘师进来学画必得要有金银物资上的捐助,由此工房只需拿出三分之一的收入用于补贴画所门生的日常消耗,不算多。

虽偶有越级者,但门生大体可按年龄分班,想出师自立得到二十后半至三十前半。出师后或留于工房画所做工教习,大多数还是回乡成为藩绘师。

当然,也存在极个别的翘楚能于出师前得宗家家主向幕府呈报,再由幕府跟其藩主要来此人。要来作甚,自是赐“松雪”一姓,入赘分家。

“小传马松雪”上代家主之子松雪珑翠斋,即迎入了昔年绘才了得的松雪若白。

转眼二十年,融野自觉从未看清过这位大人。

“少当家几时出发?”

“来见过大人就走。”

似知晓少当家为何而来又要去往何处,若白抿唇不语,只一径拾掇绘稿。

既是母女,哪有不像的道理。融野观那侧颜,顿觉酸楚。

“明日是那孩子的祭日,我虽已不必再去,然这些年每年都去,今年也不忍耽搁。”

“少当家,宅心仁厚。”

对上义母的眼,融野发现她心虚时亦会视线乱飘,只比其女稳重老练,光看得见眸中动摇。

“大人早知我祭奠的是何人,敢问大人当年听融野哭着说起那孩子惨死时可有过半点痛心?”

轻蹙眉尖,像在回忆,半晌后若白才答:“有过。”

“所以大人才写信给尼君,才明知那孩子未死却对融野隐瞒彻底。”

一手摁住绘稿,融野又道:“大人情深,而今可依旧与尼君互通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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